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李君琦先生诗词创作探微

时间:2019-07-08 17:38 来源:秦楚网     进入数字报 我要爆料

十堰市作家协会主席 滕家龙

一个从未涉足文学的人,六十过后选择了文学表现形式里的“高难度动作”,突然地按着“词牌格式”赋诗填词,且一发而不可收,几年时间竟然弄出了几百首,着实令人讶异。其实,他不是在作诗,他是在做人。

李君琦先生的诗词集《山风水韵》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分山水篇、花卉篇、生活篇、抒怀篇等四部分,收入他近年来创作的200余首诗词作品。《山风水韵》的装帧设计称得上是精雕细琢。开本的大小,字体的类别,版面的留白,插图的位置,纸张的颜色和印刷的色彩等,均达到既符合阅读功能的需要,又使人感到舒适美观的水平;尤其是封面和封底的设计,层次分明,简而不空,有气氛、有意境、有格调;从而表现出书籍的丰富内涵,并以一种艺术美感的形式呈示给读者。

记者、诗人冰客在通讯《寄情山水唱大风——李君琦和他的诗集<山风水韵>》”里写道:“说他是诗人,他却著有经济学专著;说他是经济学人,他却拥有诗人情怀。”诗人王征珂细细读完《山风水韵》后这样写道:“吟唱山水,描写花卉,打量生活,抒发情怀,妙句纷呈,佳篇频现。语言含蓄凝练,感情丰富充沛,意蕴深切悠远,用典巧妙隽永,集言辞美、意境美、音律美于一炉,读后令人怦然心动。”诗人周国军认认真真把《山风水韵》读完后说:“李君琦先生借用田园诗的安静恬淡,借助词的豪迈与婉约,一曲高山,既是无尽山色、也是民风、民情;一曲流水,既是无穷水韵,也是如水关怀。”《十堰日报》这样评论:“《山风水韵》诗词大开大阖,风格豪放,境界阔大。作者把个人的视角置于广阔的时空背景之下,大画面组合,大场景抒情,内容丰富多恣,诗词势沉力大,读来鼓舞人心。”这些记述和评论都非常平实,十分中的,评价很高,但很中肯,没有什么过分的溢美之词。李君琦先生不经意间整出这样一部沉甸甸的诗词集,这一现象对于十堰文学界许多坚持数年、十数年、数十年的诗歌写作者、爱好者和文学研究者来讲,就文学的“老生常谈”,为什么写,写什么,怎样写?其实也就是“文学的基本原理”,是否应该是一桩值得思索和探讨的事情呢?故而,在这里不揣浅陋,谈一点感受、体会和看法。

初闻李君琦先生写诗填词,是在一个饭局上。记得当时惊诧得我一口酒含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其感觉就像是有人说武汉大学请我去教物理学一样。要说让我教点巴子中文、写作什么的尚可“滥竽”一把,那物理学的“微观粒子”、“基本粒子”等概念,对一个在数学上连什么“平方根”、“立方根”都闹不明白的人来说,无异于面对天书,学都不够格,岂敢说到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说话者没有注意我的反应,又说李君琦先生准备出一本诗词集。这下可好,不仅酒没咽下去,连香烟也点了个颠倒!

在我的认知中,李君琦先生是官员,亦是研究经济的学者,主要研究方向是宏观经济运行,主要著作有《区域经济发展战略研究》,且发表有数量可观的经济学研究的学术论文,在我省乃至全国经济学界均有一定的知名度。在主持市政府研究室和市发改委工作期间,他集思广益,为十堰经济把脉问诊,为形成我市经济发展的战略思路献计献策;他还主持编制、参与实施我市一系列重大项目的总体发展规划,殚精竭虑促成了一大批重大项目在十堰落地开花。这期间,他没有片言只语涉及文学、涉及诗词,可是,他用自己的心智在十堰经济社会发展的洪流中,写下了一部厚重的可圈可点的“大书”。

说来我和李君琦先生相识已近三十年,他属龙我属马,年长我两岁,关系么称得上是“四老”,即:老领导、老同事、老邻居、老朋友。他为人性格和善,做事有条不紊,处人讲仁讲义,有君子风度。当下世风不古,岳父岳母却跟着他们夫妇住,几十年如一日,侍奉有加,未见些小不睦。一位方外高人说:“此君有佛相”。提起家事,他才会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家四世同堂!四世同堂!”没有退休前,他公务繁忙,相聚畅谈机会不多,但从没断过线。他退休后,我早已内退,相聚畅谈虽说多了一些,也很少涉及文学、诗词。自那次饭局后,在《十堰日报》副刊、《中国诗歌网》和微信圈,我断断续续地留心到他的一些诗作。即兴抒怀嘛,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硬邦邦的研究生学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天,当书稿初样放在我面前,并说李君琦先生让我看看,提提意见。我觉得这事有几分“庄重”了,不可等闲视之了。吊诡的是,每当提起他的诗作,他总是不无自嘲地说:“惹人见笑了,写几句为了预防老年痴呆。”出于大半生职业编辑和个人爱好的习惯,我非常欣赏这样的文学态度,文学么,毕竟不是“提篮小卖”。从阅览初样到通读完出版的新书,脑海中“文学与人”、“人与文学”,“文学与生活”、“生活与文学”等诸般问题,就不停地折腾起来了。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一个诗歌创作者甚或仅是一个诗歌爱好者,都不应该忘记诗歌在哺育、滋养、抚慰中华民族的心灵所起到的无可替代的作用。诗韵朗朗,弦歌声声,诗歌与我们同行。从风雅颂骚,汉赋乐府,建安风骨,唐诗宋词,元代散曲,明清时调,直到现代新诗的横空出世,是诗在沉淀时光的精粹,是诗在滋润人们的心灵。君不见: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谁在霏霏烟雨下的桃花坞里“又摘桃花换酒钱”?马越关山,挑灯看剑,谁在高歌“醉卧沙场君莫笑”?金缕曲,黄莺儿,桃花扇,谁解闺中红颜的离愁别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又是谁一声长叹“问世上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唐风宋韵渐去渐远,现代诗歌以其自由、奔放的旋律与我们为伴。我们可以在江南雨巷跟戴望舒漫步,希望“逢着一个丁香姑娘”;可以在烟雾缭绕中听鲁迅悲歌:“我以我血荐轩辕。”也可以在康桥像徐志摩一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实,无论哪个民族,在人类进化长河的波光映照下,诗歌始终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我们的一切物质活动都可以复制,不可复制的唯有心灵和灵魂,而诗正是“心灵的故乡,灵魂的翅膀!”

今年春天,习总书记在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委员联组会上强调指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灵魂。”著名作家方方说:“一个优秀的作家应该始终遵循自己内心的原则去写作。文学几千年来之所以有魅力,就是因为有许多作家按照自己的心灵去写作。”李君琦先生在《山风水韵》序言里写道:“在近几年的山野行走中,恬静而清幽的田野生活,给了我一种灵性的冲动,勾起我一种讴歌家乡秀美山水的欲望……这两百余首小诗,是我亲近山水后的激情释放,是心灵游走在山野中的狂舞,也是热爱家乡山山水水的涓涓真情的轻轻涌动。”这些均涉及到文学创作的内在根本和社会意义:“心灵和灵魂”是、也必须是好的文学创作者和好的文学作品的最为重要的真正标志,无此,一切皆休!

因此,诗歌创作者和诗歌爱好者十分有必要弄清楚“心灵”、“灵魂”这两个概念的涵义。心灵,是在生物学的层面上将动物与植物区分开来的分界线,就人类的心灵而言,既属于主观意识,也属于客观存在,是一种不可见的实体。它不是我们的头脑,也不是我们的心脏,总之,它不是我们的肉体。但是,它就在我们的头脑里,在我们的心脏里,在我们的每一寸肌肤里。而灵魂呢,人类五万年前已具有“灵魂”观念。当然,那种简朴的灵魂观念还含有物质性格。直至宗教、哲学渐次发达后,人类灵魂观始逐步趋向非物质化的“精神统一体 ”,进而被视为不朽的精神实体。可以这样讲,心灵是物质和精神结合的产物,而灵魂则是凌驾于物质之上的东西。再说文学。文学是一种将语言文字用于表达社会生活和心理活动的学科,是语言文字的艺术,是社会文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是对美的体现。文学作品是作家用独特的语言艺术表现其独特的心灵世界的作品,离开了这样两个极具个性特点的独特性就没有真正的文学作品。一个杰出的文学家就是一个民族心灵世界的英雄古今中外,大凡文学名著,无不是把重点放在了“人类的心灵世界”的书写上。这应该就是文化文艺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属于“培根铸魂”的重要性之所在。国家、民族的灵魂,是由一个个“我”凝聚而成。一只小蚂蚁不能撼动大树,独木不能成林,一滴小水珠不能成江海。但是,无数个蚂蚁聚集,无数棵小树汇合,无数小雨滴朝一个方向奔腾,汇聚起来的那正是推动民族复兴的正能量!

“是天大,是地大,是人心大?”这当然是诗歌创作者和诗歌爱好者必须认真思索的问题。当人过早地吃掉“那只苹果”后,人就脱离了自然存在状态,在这茫茫的世界上,人始终觉着无家可归,只好在这片陌土上寻找着爱,寻找着生活的意义,寻找着旧梦和新梦。时间以百年、千年甚至万年计,倏忽间就从身边流逝了。形而上的哲学指出了明净的天空和坚实的大地,然而,缺乏专业训练、生命有限的个体,实难领略到它的瑰丽风景之二、三。宗教描绘的图景十分可爱,亦是每个个体生命能够领受的,然而,它是梦幻的,始终存在于遥遥的彼岸。人不断地求助于它们,积储着智力和能量,一点一点地升华着自身,然而身心的疲惫和孤寂依旧,可人们仍然那样地眷恋着脚下的这块土地。于是,人只好自我救助——用每个人都具有的原始天启——溶哲学、宗教、音乐和文学与一炉的准自然形式——诗歌,抒发着自身的体验和认知。这大约就是海德格尔所言,因为“诗并不飞翔凌越大地之上以逃避大地的羁绊而盘旋其上。正是诗,首次将人带回大地,并因此使他安居。”因此,人在诗歌中祈祷和救赎;人在诗歌中致思于他的无家可归——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在诗歌中变成自身苦难或欢乐的神明;此时的人哪,正如荷尔德林诗云:“我真想证明 / 就连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纯洁。”于是,人就在这般情势中,踏着荆棘丛生的漫漫路途前行,且昂首放歌——心灵的故乡将永生永世护佑着他,给他带来不尽的福祉!由此可见诗歌在我们生命中的无上价值。不是么,即使在今天,我们使自己天真地满足于我们巨大的物质成就,并迷失于对文化的的难以令人相信的肤浅理解之中的情状下,不是也会在酒肆茶馆、机场车站偶尔听到一句:“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吟诵吗?是的,文化也遗传,一位人类学家如是说。

话转回来,再看李君琦先生在《山风水韵》的序言里所说:“在诗的海洋里畅游,我领略了登高狂呼的欢畅,四季花开的芳香,深山峡谷的幽景,高山流水的畅想,以及和挚友山顶小酌后的醉意无拘……”他还说:“写诗的感觉是妙不可言的。它可以让你飘飘欲仙,也可以让你感觉时光倒流。它可以让你寂寞空虚的心灵变得丰富多彩,也可以让你自卑蹉跎的内心,变得自信强大起来。他可以让你忘掉尘世的纷争与烦扰,也可以让你静静的在旋律般的文字里找到欢乐。每当我徜徉在诗的灵韵里,从中得到的极美享受是无法言表的。”李君琦先生的这种具有美学意义的感知、感受和感觉,体会、体验和体悟,正是一个诗歌创作者必须具备的学养和境界,胸怀和激情。同时,也不容置辩地印证了“文学作品是作家用独特的语言艺术表现其独特的心灵世界的作品,离开了这样两个极具个性特点的独特性就没有真正的文学作品”这一命题。这也是那些带着极端个人功利目的去“搞文学、搞诗歌”的人所不可能具备的和无法达到的层阶,他们对自己私欲的臣服加上对权贵的媚骨,弄脏了个人的心灵和灵魂,污染了人类的精神高地,所以他们制作出来的东西,注定只能是一些冠以文学名义的文学赝品!

诗人王征珂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深有感触地写道:“流连山水之间、漫步田园之上,李君琦先生从山水和田园那里获得了安适、安逸、安和、安隐、安然和安宁。他笔下的生活时光和生活空间,不是一地鸡毛、一堆杂碎、一团乱麻、一腔哀怨,而是活得安安生生、活得不慌不忙、活得不急不躁、活得有滋有味。”记者、诗人冰客则说:“在李君琦先生的眼中,山水不是无情的草木,而是有人格、有温度的灵魂。见山是深情伟岸,见海是热情澎湃,见花见草皆有故事,云海江潮,虫鸣鸟啼都暗藏情愫。”青年作家段吉雄在《山风水韵》的评论文章里写道:“李君琦先生在十堰曾身居要职,退休后,他以恬淡的心态回归生活,观花赏景,诗意栖居。在《七律·江景静美》中,他描绘了春江静美的画图,道出了‘心境悠然岁月悠’的心情。在《生查子·归田乐》中,他写道‘归田心清明,劳作周身轻’。静美的景物,劳作的愉悦,只有在内心安静时才能感受到,毫无疑问,李君琦先生的确做到了从容淡泊内心澄澈。”这种孑然物外、与世无争、超凡洒脱、宁静致远的个人生存方式和精神状态,恰巧成就了李君琦先生的诗词写作,在写作中又升华了对生活、对人生的哲思和洞见。正如诗人周国军所说,禅是智慧,讲究明心见性。李君琦先生深谙此理,因为抵达山水的最佳途径就是身临其境。在太极峡是“阴阳相生一二三,天行健道发自然。”《鹧鸪天·秋游太极峡》;在九龙瀑是“蹒跚溪水边,是我还是仙。”《生查子·游龙戏溪泉》……沉醉时他问“谁醉,谁醉,心中哪枝红梅?”《调笑令·醉梅》;闲步时,他又说“到底是冬还是秋?”《南乡子·闲步鸳鸯洲》;所以他才能“沐浴瑶池心入禅,笑看繁花染尘寰。”《浣溪沙·拾级白马山》。应该说正是李君琦先生对这方土地见微知著的思考,为十堰这方热土注入了更多的灵性,加之细致入微的观察,大气磅礴的用笔、让我们阅读的时候似曾相识又别有情调,轻松愉悦又心生欢喜。可以说,李君琦先生的诗词集《山风水韵》的写作和出版证明了这样一个问题:即使在今天,当“科学和技术”把人的心域禁锢在钢筋水泥的堡垒之中时,人仍可于郊外小河边的杨柳树下,在流萤如星的茵茵草地上,倾听到诗国的回声——它来自人心灵不朽的故乡。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他被诗歌救赎了,读了他的诗作且有所领悟者也被救赎了。这种现象能给诗歌创作者哪些启迪呢?除了必须具备独特的语言艺术外,我们是否应该认真思索: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拥抱生活,以什么样的视野去关注生活,以什么样的胸襟去体验生活,以什么样的心灵去参悟生活?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这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一句名言。在他看来,整个世界所呈现出来的图画是“一切皆流,无物常住”,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和不变的,包括生命。作为对数理逻辑、哲学历史都有深究的李君琦先生理所当然地领悟到这句名言的深刻意蕴。因此,在《山风水韵》的后记里他写道:“近两年退出工作岗位后,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使我有机会亲山近水,瞻睹大自然的秀丽,感受大自然的魅力。”是啊,昨天过去了,那就把它放下,无论它怎样的辉煌!我们要使自己更完美,就要正确认识自己。正确认识自己就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自己。退休,只是生命以另一种状态的存在。因为退休,可以不再为衣食而劳累,可以不再为名利而奔波,一句话,只要你守得住,可以不为任何尘事所烦扰。这就是文章开头所说的“他不是在作诗,他是在做人。”然后呢,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去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释怀的地方,一个能拓展自己心灵空间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宽广的胸襟和开阔的视野里,山色是新的,溪水是新的,路标是新的,希望也是新的。一地灿烂的阳光,满天晶莹的星斗……怎么不是呢,既然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那就用全新的自我去迎接:

于是,就有了《山风水韵》。

最后,让我们以《山风水韵》压轴的一首《捣练子令·闲坐思流年》作为结束语吧:“老树下,古井边,/一翁闲坐思流年。/韶华已逝不复返,/无边风光在眼前。”

(编辑:封荣娟 新闻报料:8110110     在线纠错

推荐阅读

视频推荐


首页

回顶部

【秦楚网版权与免责声明】

       1、凡本网注明“来源:秦楚网”、“来源:十堰日报”或“来源:十堰晚报”的所有作品,版权均属于十堰日报社,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已经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依法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2、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秦楚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本网转载其他媒体之稿件,意在为公众提供免费服务。如稿件版权单位或个人不想在本网发布,可与本网联系,本网视情况可立即将其撤除。

       3、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请在30日内进行。电话:0719--820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