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潮
三月倒春寒，鄂西桃花雪，得知四爹突然去世的消息，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我陷入了思念。
四爹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那时一家十口人的生计成了很大的问题。四爹从小勤劳，善于思考，年轻时在村子里开办的集体农场负责放牧猪牛，他喜欢跟随集体农场的屠夫一起宰杀猪牛，帮忙打下手。时间一长，四爹学会了宰杀家畜的一整套流程。
后来集体农场取消，农村分田到户。四爹开始忙时种地，闲时利用自己的专长，帮村里人杀猪。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我在读书之余也参与了一些田地劳动，每年五六月份正是给花生地锄草的季节。大人戴着草帽，哈着腰，手握锄头在花生地里锄草，我跟在后面，负责把一些难以清除的杂草扯起来丢在地头，让太阳暴晒。这个季节的太阳着实厉害，整个花生地蒸腾着热气，让人汗流不止，口干舌燥。四爹知道我们家地多，有时候会来帮忙锄草，他每次来都会带一个大号的塑料瓶，里面装满黄澄澄的饮料，看着我被太阳晒得一声不吭，他总是笑呵呵地把饮料递给我让我喝，还说农民种地很辛苦，鼓励我要珍惜时间，好好读书。
农村的年永远是热闹的，杀年猪是整个新年中的大事，每年这个时候，请四爹帮忙杀猪的乡邻很多，四爹根据杀猪时间做好日程安排。他每天一大早起来穿上罩衣，收拾各种杀猪专用工具，将其用一条扁担挑在肩上来到主人家。一杯热茶后，工作正式开始，烧水、捉猪、放血、烫猪、刮毛、上挂、开肚、洗肠、分割、煮猪血……每一个环节，四爹都处理得有条不紊。事后主人给工钱，四爹很少收，总是笑着说酒肉管饱就好。
那时候农村经济条件很差，吃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四爹有时候会买一些猪肺，在周末时，把猪肺切成块，加入绿豆炖成香喷喷的猪肺绿豆汤，叫我们去他家吃。汤锅里升腾起猪肺汤的热气，透过热气我看到了四爹沧桑的脸庞。
四爹走了，由于疫情严重，交通受阻，我竟没能送他上山。
（作者地址：十堰市第二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