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近近
家里有一只写字台,许久都不用了。那是妈妈的嫁妆。
写字台两扇门上有大大的“囍”字,字体呈圆形,棱角边已经被蛀了一些虫眼,上层有三个抽屉,下层左右两边是可以开门的柜子。那时候住土坯房,老鼠多。写字台背靠墙根儿,一到夜间老鼠就咯吱咯吱地轮流对写字台发起攻击。终于在某天夜里,成功将写字台啃下两个窟窿并攻陷,从此以后,里面成了它们的乐园。
写字台就摆在我和弟弟房间,上面盖着红布桌面,还有我周岁时穿着肚兜光屁股坐在上面的照片,胳膊腿儿似藕节般肉肉的。里面珍贵一点的东西就是爸爸的相册,那时候他常年在外打工,过节就寄些照片回家,妈妈把所有照片收集在写字台里。后来家里盖了楼房,搬家时爸爸也没舍得丢掉那些旧家具。
农闲时节的晚上或寒冬腊月,妈妈会抽空打开写字台取出鞋样,就着微弱的光,纳几针千层底,锁几针鞋面。家里农活越来越多,吃喝的问题都落在妈妈肩上。几亩坡地,水田就那么一点,还经常放不到水。地边上种着芝麻、绿豆和红小豆,除草什么的都需要妈妈去完成。农忙时节,妈妈每天风风火火出门,连吃饭喂猪都是火急火燎,就再也没有功夫坐在写字台前做针线了。
盖了新房子后,写字台被搬到二楼闲置多年,可里面仍旧弥漫着老鼠屎的骚臭味。终于在我休假的某一天,想着不能再用,我就准备把它劈了当柴烧。“那是你妈带来的嫁妆啊,你把它劈了。”爸爸也知道它再也没什么用处,可他还是有点不舍。
“咣当”一声,妈妈的嫁妆在地上开了花,我眼前浮现儿时记忆中妈妈年轻的模样。
母爱如海,温暖着我。如今,我长大了,妈妈老了,我想在适当的时候,还妈妈一组嫁妆,那是她逝去青春的见证。
(作者住址:房县诗经大道锦绣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