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
五月五，雄黄烧酒过端午。
小时候，每年到了端午节这天，除了吃粽子、挂艾叶、佩香囊、划龙舟之外，母亲总是会在餐桌上放一杯雄黄酒，还交代我们中午早点回家，记得要先抿一口雄黄酒，再把它点些在额头和耳坠上。年幼的我满怀好奇地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母亲告诉我，这样就不会被鬼怪妖精什么的缠上。看我不解的样子，母亲又说：“记得白蛇传吧？那个白素贞就是喝了雄黄酒显露原形的。你身上沾了雄黄酒，什么妖啊怪的就不敢靠近。”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是，下午上学的路上，我会一直盯着路边草丛，若草丛里响起飕飕的声音，我就仿佛看见一条小蛇。偶尔还真有一条细长的小蛇自面前飞快爬过，我便惊慌地奔跑起来，跑出很远停下脚步，再回头望上半天，确信没有小蛇的影子，才会患得患失地去学校。
有一年端午前夜，下起暴雨，电闪雷鸣。早上起来，雨依然下得昏天黑地，大树被闪电劈断很多，公路被洪水淹没，电线落在地面上，父母叫我们不要出门。学校也不能去了，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门前奔流的洪水，天像塌了一般往下倒水。又听人说，公路上发现一条很粗很大的死蛇，蛇旁边一棵百年老树被连根拨起。老天爷知道那条蛇就快修炼成精，所以派雷公劈倒蛇藏身的那棵树。
大人们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却忽然想起那为了救许仙去求灵芝的白蛇，守信重情意的她却被法海压在雷峰塔下，不由得悲从心中来，眼泪哗哗涌出来。母亲以为我为不能上学而哭泣，安慰我说：“这样的天气，估计学校里没有人去的。”
听了母亲的话，我哭得更厉害了，后来母亲见了老师还说，这孩子一天也不肯耽误学习，不能来上学就哭呢！老师赞许地拍拍我的头。只有我知道，那泪是为了千年蛇妖而流。
那年端午的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我也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公路上那条被雷劈死的蛇是不是白素贞呢？她难道又忘记教训喝了许仙的雄黄酒吗？
后来听说雄黄酒虽然可以杀灭蚊虫，治疗恶疮、蛇虫咬伤，但有很大的毒性，没有医生的指导会很危险，家里才不再准备雄黄酒。我在心里暗自开心，如果没有了雄黄酒，那么白素贞就不会再显露原形，也不会吓死许仙，更不会被法海压在雷峰塔下，那他们的爱情是不是就美满了呢？
长大后终于知道，端午喝雄黄酒的由来。传说屈原投江之后，人们为了不让蛟龙吃掉屈原的身体，纷纷把粽子、咸蛋抛入江中。一位老人把雄黄酒倒入江中，说是可以药晕蛟龙，保护屈原。后来，水面果真浮起一条蛟龙。于是，在长江流域的人们认为雄黄酒能驱妖避邪，开始盛行在端午喝雄黄酒，又用雄黄酒给小孩子抹在手腕和额头上，使孩子们免受虫蛇伤害。这习俗一直沿袭至今，仍有一些地方还保留着。
雄黄酒虽然已经很少出现在我们生活中，但每到端午，我总会忆起母亲在餐桌上准备的那杯雄黄酒，忆起童年那些美好的时光。（作者地址：郧阳区文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