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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女儿

时间:2021-06-05 09:25    来源:十堰晚报  字体:  打印  播报

■罗锦华

我是大山的女儿,1977年生于竹溪县红石岩村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关于那个艰苦的年代,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山乡人,现在回头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着墨的。

小学时,每天放学吃完饭后总是最积极地问妈妈:打猪草还是捡柴?得到派工后也是最先出门和最努力的一个,埋头苦干,木讷少语。为此,在姊妹和邻居眼里我总是傻里傻气。此外一有空闲,就拿旧祙子破褂子拆线跟大姐学织毛线,拿妈妈鞋篓里的布头粘鞋垫,折树棍在泥地上画树影,偷看爸爸的《水浒传》……但幸运的是,我的学业从不让人操心。

而我真正爱上阅读和写作却是1994年以后的事。

那年我被湖北省民政干部学校录取。在当时当地,一个女孩子,要去武汉上学,可是一件极荣光的大事。傻妹子一下变成了金凤凰,连借学费父母都少说了许多好话。

我还清楚记得临行前的情景,大嫂特意给我买了件新毛衣,学缝纫的二姐给我做了条新裤子,大姐硬往我裤兜里塞了20元钱。爸爸将一大沓10元、50元、100元的钞票叠在一起,小心装进大信封里,郑重地放在大哥手上;妈妈红着眼圈把装有芝麻盐、红油豆豉的背包挎上我的肩膀……我在一家人一步一叮咛里一步三回头的告别。

自此,一个连县城都没进过几次的土妹子,在大哥的护送下坐上长途客车,又转坐火车,经过两天一夜直奔省城了。当火车哐当哐当经过长江大桥,我心中的起伏无法言喻。

接下来的三年,我在大城市里过着山乡人的生活,终于明白什么叫穷困。但学校有个最诱人的图书馆,我吃了一个月的稀饭馒头、米饭大白菜,省下30元生活费办了张借书卡。从此,从《红楼梦》到《安娜·卡列尼娜》,一发不可收拾。课外看,课堂上也看,经常遭老师教科书敲头,罚去办公室倒茶,也因此受到了语文老师的更多关注。满头白发的语文老师表情严肃地朗诵我的作文后说,此文已选发为校刊刊首,还送我雅号“小秀才”,并推荐我做了校广播台通讯员。

在省城的校园里,一个土里土气又其貌不扬的小女生,自此受到前所末有的关注,甚至收到某些直接或间接的邀约。但我总是迟饨的,总是在室友反复卧谈里才明白过来,可我却更乐意在双休日与同桌备上简单的吃食,随意搭上公交坐到终点,然后信步在郊野闲逛,直到傍晚才赶回校园。

快乐幸福的光景总是短暂的,中专三年一晃而过。

我终归是要回家的,大山的女儿背负着大山般的厚重希望,不得不像大山一样在静默中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可是命运并没有因为我大山一样的朴实而眷顾,它用不了了之的拖延之术无情地痛击了我不经世故、不懂变通的呆板。全家人满怀期待地足足等了一年,终于我还是像大山一样沉寂。

1998年秋天,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在父母亲朋的叹息声中默默南下广东,开始了长达14年的打工生涯。在快节奏的工业城市里挣扎着生存,不需要阅读,不需要写作,只需要一双听指挥的机械手。在此期间,我有了一个简陋的小家,有了孩子,深植在心里的一颗种子不知不觉中早已干涸。

2012年,迎来我生命里的第二个孩子,不得不结束流浪生涯,回到竹溪花桥,开始了新的留守生活。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夜紧张悬心,那种苦闷和疲乏,让我透不过气来,却无处能诉,无人可听。

在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里却有着最深的孤独,但我没有悲哀,也不能悲哀。因为有文字,有诗歌,那颗深植入心里的种子,终于又被深深的孤独催发了芽。

巴金曾说:我写作,不是我有才能,而是我有感情。

“写作”这个词用在一个农民这里,似乎很不协调,充其量诗歌之于我,只能算是记录。我只不过是用分行分节的格式记录着我的生活,我的随想罢了。我只不过是用大山一样安静的文字,按住了一些大山一样厚重的向往和惆怅罢了。

(作者系农民诗人,笔名子诗)

( 责任编辑:李珊    新闻报料:811011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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