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慧
中秋佳节渐近，我莫名地开始想念故乡，想念故乡的爷爷奶奶，想念故乡袅袅的炊烟……回故乡的想法已然萌生，我便收拾好行囊，即刻动身。
从十堰出发时，已是傍晚。坐在车上，我不经意间抬头望天空，发现玉盘般大小的月亮正“跟着我走”，惊奇之际，顿生温暖。月亮走，车也走，看着月亮往家走。一路上，车过隧道，月亮就越过山峦；车拐山道，月亮就穿过树梢。车不停歇，月亮就一路跟随。漫长的回家路，因有月亮的护佑，变得短暂。晚上九点多，我回到了故乡——大溪村。
安顿下来，夜已深了。陪爷爷奶奶聊聊天，然后躺下休息。许是因为临近中秋，月相是满月，月光才会如此皎洁。我躺在床上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核桃树和石榴树的剪影，就像一幅画。阵阵凉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房前屋后果蔬馥郁的甜蜜味道。窗外，秋虫在低吟浅唱，此起彼伏的歌声，悦耳动听。夜越来越深，听着秋虫吟唱，我一时没了睡意。伫立窗边，望着远处的田野、小河、山峦，这一切都被月光笼罩着，显得格外恬淡宁静。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
记忆里，那些年，小姑还没出嫁，大姑嫁的不远，小爹在家附近的茶场上班，爸爸跟爷爷一起学手艺……那时候，每逢中秋节，故乡的老屋都很热闹，因为这一天不仅是传统的团圆节，也恰逢母亲的生日，堂弟的生日也在这一天。中秋节晚上，亲朋欢聚
一堂。吃过晚饭，亲人们在稻场上聊家常，小姑给每人泡一杯清茶，奶奶拿出核桃、石榴、水煮花生、瓜子和月饼给我们吃。最诱人的，莫过于月饼。那时的月饼都是传统酥皮月饼，边吃边掉饼皮的那种。在月光下，我们姊妹几个，一边听长辈们聊家常，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月饼。当年，月饼属于节令糕点，家家户户只有在中秋节才舍得买来吃。爷爷奶奶总是舍不得吃，等我们姊妹几个手里月饼吃完了，他们又把月饼塞给我们吃。我们像馋猫一样吃着美味的月饼，连手上粘的饼皮碎屑也舔着吃完了，吃得特别开心。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回忆那些年的中秋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充满亲情的欢歌笑语，多么温馨快乐，多么让人怀念啊！
天蒙蒙亮，我听到屋后的鸡打鸣后便醒了。故乡的早晨，凉风习习，扑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桂花和丝瓜花的香气，空气清新又舒服。
回到故乡，我总爱陪爷爷奶奶去河边散步。沿着河堤慢慢地走，看河对岸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新楼房，看田野里枝繁叶茂的桃树，看菜地里黄绿相间的大南瓜，看山坡上烂漫盛开的野菊花，看蜿蜒的小河流向远方……
曾经，总想远离故乡，奔赴心里向往的地方。而今，在异地成家的我们，却又总想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
假期总是一晃而过。每次返回十堰前，我都舍不得离开。出发前，爷爷和奶奶总会给我准备很多新鲜的蔬菜。临走时，我拉着爷爷奶奶的手说着道别的话语，心里有太多太多不舍……
车启动了，回望时，看到奶奶在哭，我顿时泪如雨下。爷爷和奶奶站在路边向我挥手告别，我知道，爷爷奶奶是舍不得我离开。其实，我每次离家之后，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这种离别的心酸，久久难以平复。
很多很多年了，爷爷奶奶都是这样，站在门前小路上，目送姑姑、小爹、爸爸出远门工作，目送弟弟去远方参军，目送我和妹妹嫁到外地。就这样，一回又一回，一年又一年，爷爷奶奶每每目送儿孙们远去的背影时，都在经历着离别之痛。现在，我也懂得，人长大了，离别是必须要经历的，聚散半点不由人啊！
想起苏轼的名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多想在月色溶溶的夜晚，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回到儿时的中秋节，和亲人们再次欢聚一堂……
（作者地址：东岳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