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
己经过去很多年了,老宅黄昏的院落里,明晃晃的余晖舍不得离去,几株蔷薇花正开得浓烈……放学的我挎着黄帆布书包三蹦两跳地进了屋,老远就闻着后屋厨房里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煮开的米香,一深一浅地漫了过来,母亲从厨屋里探出头来:“明娃子,回来啦!赶紧过来喝一碗粥,再做作业。”
我嘀咕了一声,话音未落,母亲已盛了满满一碗粥端了出来,只见白粥热气滕滕地还有点烫,米粒颗颗晶莹,胀得满满的簇拥着,不分彼此地挤在一起,融在那粘稠似怎么也化不开的温润柔情里。粥面上浮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米油,泛着亮光,微微有些凝结,像早春的湖面。我吹了几下,迫不及待地吸溜了一口,粥米顺着齿间、食管落入腹中,那米香中带着热,入口即化,如饮甘醪,如绵延不断的暖流浸润了全身,熨贴得整个人都像要融化掉了。
母亲常做的是白米粥,普普通通地不加任何东西,但总是那么黏,那么暖,特别是冬天,早上从暖被窝里爬出来,屋外寒风刺骨,等洗漱完毕,母亲将一碗热气腾滕的粥端到面前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幸福啊!再后来,母亲走了,我自己动手做了很多次粥,虽然做得很讲究,莲子薏米黑豆粥、淮山南瓜枸杞粥、干贝虾米海鲜粥、蘑茹青菜粥……用料精致繁杂,颜色也很好看,但喝着总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总是没有母亲亲手熬过的白粥那么温润,那么绵软温暖!
直到有一天,才渐渐明白,母亲做的粥里,有她一斧一斧劈的柴火,有她蹲在灶膛前憔悴的身影,还有她站在锅边握着勺子,一勺一勺不停搅动的暖流,哪一粒没浸透着母亲的汗水和心血?
人活着,对父母,对儿女,对亲人都要尽量好一点,很多东西要珍惜,能来往的,就多来往多回家看看。有些再见是再也难见!
清明节,谨以此文缅怀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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