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
故乡在山中,老屋就在山脚下。山上一年四季山花轮流开放,故乡就在山花之中变得让我魂牵梦萦。
新年第一天,我独自登上父亲种地砍柴常去的后山,一眼就望见松柏树下父亲、爷爷的“家”。走近父亲的坟,在他的坟边不远处,一株腊梅傲立在寒风中,花蕾即将开放。在我的故乡,腊梅花是冬日里抬头可见的。在百花凋谢之时,唯有腊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腊梅今又开,父亲已不在。看见腊梅,想起父亲,泪已潸然……
亲爱的父亲, 您去世十年了,在天堂还好吗?
父亲73岁时离开我们,到现在音容笑貌依然清晰,您走了,却把思念和回忆留给了您的儿孙们……
父亲是孤儿,19岁那年,他和同样是孤儿的母亲成家,生下了我们兄弟5人,并把5个儿子抚养成人。两个孤儿组成的家庭,艰辛和苦难我是无法体验的……父亲和腊梅一样,傲立寒冬,历经磨难不低头。这种精神成为我们永远的精神财富。
在农村,5个孩子,3个读书到高中,两个上大学,熬尽了父母心血。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家里开的豆腐作坊和母亲的缝纫铺,是主要经济来源。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清晨我上学时,总能看见父亲挑着做好的豆腐去村子里卖。母亲送父亲出去卖豆腐,又转回来做乡亲们送来加工的新衣服,或是修补旧衣服。放学回家,听到缝纫机的嚓嚓声,我就知道母亲准在家里。每年腊月,母亲和她的缝纫机的嚓嚓声,一直会响到除夕。
父亲是村子里少有的“文化人”,进入腊月,他就会买来红纸,为乡亲们书写春联,换回我们来年春天的学费。而上山挖药砍柴卖,换钱贴补家用,也成为父亲一生的习惯,只到父亲病倒……靠着勤扒苦做,大哥二哥结婚成家后,父亲都帮他们先后盖起了当时农村人梦寐以求的大瓦房。
父母一生总是牵挂儿女。大哥如今都花甲之年了,82岁的老母亲还常常念叨大哥头发白了,二哥喝酒又过量了,三哥不该英年早逝……我17岁那年去部队后,母亲因为想念我一周茶饭不思患上胃病。而父亲之爱却如细雨无声。我在部队5年间,父亲固定的一月一封书信成为我不断进取的动力。大到为人处世,小到注意身体,父爱尽在其中。父亲去世这十年,静下来读父亲当年给我的书信,成为我思念父亲的最好方式。我从部队回地方的前夕,父亲来看我,这也是他一生中出过的最远的唯一一次远门,父亲趴在部队招待所窗口看我训练的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父亲之爱又是严历的,我读书时,因为一次逃学,父亲毫不留情地用木棍把我后背打到出血。我参加工作后,父亲问我还记得这件事吗?我笑着说,早忘记了,引得父亲哈哈大笑……
勤劳相伴父亲一生。哥哥们和我都成家立业了,父亲还不忘劳作,家里的两亩稻田被父亲精耕细作,每年秋季收获了新米,父亲就会把新米收拾得干干净净,给儿子送来家乡的味道。父亲是在去早市卖菜时突发疾病的,在医院昏迷21天后,终于苏醒。病中十年,母亲细心呵护,父亲虽然不能行走,周末坐在轮椅上,孙子孙女们围绕在他身边,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他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父亲突然离我们而去,是我和哥哥们没有预见到的,那夜,天空飘雪,那夜,山上的腊梅正在雪中绽放……
十年前的此刻,父亲离我们而去,此刻,老母亲已安睡,母亲在,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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