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母亲已经去世15年了。岁月的车轮带不走我们对母亲的思念,农历三月十八是母亲的忌日,我们姊妹五个约好,清明节要为母亲包顿饺子送到坟前。
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她11岁时,外婆就去世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弟和她,当时小舅才8岁。外祖父是个老实的庄稼汉,羸弱的母亲承担起了做饭、洗衣和照顾两个弟弟的重担。
母亲和父亲订的是娃娃亲。到了出嫁的年龄,母亲却执意让两个弟弟先成家,自己再出嫁。直到小舅结婚后的第二年,母亲才和父亲完婚。
爷爷50多岁就病逝了。那时,姑姑才15岁,小爹不到10岁,母亲和父亲安葬了爷爷,毫无怨言地承担起了照顾全家人的责任。我们姊妹五个,再加上姑姑、小爹等人,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养活,日子过得艰难。每次母亲在生产队干完活,其他人都回家了,她总是饿着肚子到荒坡地里捡柴火回家用。
每年,生产队组织劳力收割龙须草编织草毯卖钱。为了补贴家用,母亲有空就背着竹篓拿着镰刀,到山坡上“捡漏”割剩下的龙须草须子,熬夜在煤油灯下手搓草绳挣钱。那时,供销社收购草绳,每斤不到两毛钱,还要求质量好。母亲做这个活挣不了多少钱,可她不愿放弃,总说:“挣一点,总比没有好。”
一个冬天下来,母亲的双手就像柳树皮一样粗糙,手心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手指头裂了血口子。她悄悄到药铺买回医用胶布,裹住裂口继续干活。
由于劳力少,我们家每年都是生产队里的缺工分大户,只能分得一点粮食,家里常常闹粮荒。春夏天,母亲四处挖野菜,回来当粮食吃。秋天,母亲在挖完红薯的地里摘红薯叶子,背回来在锅里烫熟做酸菜。
家里好不容易吃回面条,一群孩子们馋得很,都眼巴巴地站在案板旁边瞧着擀面杖。煮熟的面条,大多盛给了孩子,大人碗里尽是酸菜。
母亲喜欢吃饺子。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她三天两头包饺子吃,我笑着说:“还不知道妈这么喜欢吃饺子啊!”母亲一脸兴奋地说:“妈最爱吃的就是饺子。以前日子不好过,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个还敢说自己喜欢吃饺子?”
其实我们小时候,母亲也喜欢包饺子。说是饺子,其实就是个包着面皮的酸菜疙瘩。吃饭时,母亲把自己碗里的饺子,一个个放到孩子碗里,说自己不喜欢吃饺子,以至于我们姊妹几个长大后,一度认为母亲不喜欢吃饺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父亲调到县城工作,我们姊妹几个也相继成家立业。母亲刚要享清福,却查出得了不治之症,于2002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母亲,愿您和父亲在天堂生活得好,天天吃饺子!
(十堰市江苏路旧货市场办公室 黄龙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