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而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凛冽的寒冬,再也不能看到这一山一树的葱翠,一花一朵的鲜艳。一想起,便是触碰到尚未结痂的伤口,疼且流血。
英子,是我的小学同学,多年的闺蜜。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当年爱哭爱笑爱闹的小女孩高中毕业后会去学医,看到老鼠跑过都要吓得尖叫的她有一天会拿起手术刀在充斥着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实验室里学解剖。本硕博一路读过去,她留在了求学地一家医院呼吸科工作。
新冠肺炎暴发,武汉封城消息传来,因恐慌而手足无措的我发微信给英子:该怎么办?英子回复:宅家抗疫。一如她的干脆利落,正是这干脆让我平静下来。突然,眼睛扫到英子朋友圈,怎么在武汉?夺命连环call她都不理,到了晚上,英子终于回复我了,语气疲倦而平静:我来武汉了,支援这边的工作!
她叮嘱我宅家抗疫,而她,逆行南下至武汉这个风暴中的城市来抗疫!忐忑中我只敢为她祈祷,希望她做好防护措施。
三天,五天,十天,英子的朋友圈一直没有更新;我发过去的微信她偶尔回一个“好”、“哦”、“在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我给英子爸妈打电话,在异乡帮英子带孩子的老两口倒是挺多话的,“英子在忙着,家里都挺好的!”“英子老公下沉在社区忙着!”“娃娃挺想妈妈的,很快英子就会回来的吧!”
3月4日凌晨,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彻骨寒冷,心狂跳不止,打电话给英子,许久许久才被接起。陌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您好,我是英子的同事!”一切了然于胸,又似乎模棱两可。
过了一会儿,英子同事发来许多照片和视频,手指划过,有穿着防护服的英子附身给病人做检查的背影;有英子疲倦地歪坐在地上看病历的侧脸;有英子趴在一桶方便面边睡着的样子;听到英子给其他医护人员讲病人情况嘶哑的声音。当我看到最后一张,白布,鞠躬,泪水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一样的年龄,一样被父母宠爱呵护;一样有着可爱的娃。我宅家抗疫,你逆行武汉;我们熬过寒冬,等到春暖花开、城市解封之日;而你却永远留在那个寒冬。
你的娃就是我的娃,我会去看你爸妈的,可我怎么跟他们说?当我们相聚时,你却离开了。三十天过去了,没有一天敢想你,想你便是疼,便是泪。
清明到了,英子,这本应是你携子踏青的时节,而你却不在了。想你,却不敢;念你,却再也不见。英子,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作者:张金林 地址:十堰市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