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艳阳天,踏青祭祖进深山,
诗人酒醉迷了路,山乡别墅藏云端。
桃花盛开的时节,我应县政协之邀,下乡采写《东乡剿匪记》,为《郧西奇案》这部巨著增添一篇文章。同行的有《郧西奇案》执行主编王福升和三官乡文化站长李秀升。时值清明前夕,我沿途顺便为老祖坟上“清明吊”,好让他们在清明会上坐首席。我们沿着当年土匪出没的足迹开始了艰难地跋涉。天空,白云飘忽不定,象惊散了的马群,奔腾环宇。轿车在斗折蛇行的山道上盘旋,我的思绪随着车子的颠转而翻涌不停。安家乡和三官乡都是我的故乡。离开故乡好多年了,这些年来,我时常挂念着故乡。在梦中我时时盘旋在安家河、神雾岭、长岗岭、十王寺、康家坪、五里河、何家井、三官洞、八道河一带。这里,有我童年的梦、少年的诗;这里,有我可爱的伙伴,知心的朋友,可亲可敬的工友;这里,有高高的峻岭,潺潺的河流,茂密的森林;这里,有优美的童话,惊心动魄的故事;这里,有美丽漂亮的姑娘,英俊潇洒的男儿,还有那如诗如蜜般的山歌……魂牵梦萦时,千滋百味中,脑海里缠绕着一团甜甜的情思。
故乡的山大,层层叠叠,时而聚拢一处,时而绵延开去。隐着头,藏着尾,危崖古松,红房碧瓦,掩映其中;溪水自山中流出,闪着岩石的光泽,歌声从历史的云际传出,沉迷了行人的旅途。悠悠长长的山岗小路上飘出了一支凄凄婉婉的歌:
安家乡哟穷稀皇,一条长岗秃光光。
两沟恶水响吁当,三里峡谷鬼迷路,
四季常年闹饥荒,五黄六月野猪闹,
七姐八妹走南阳,十家九个光棍郎。
这歌声在我脑海里荡漾了几十年,我常为故乡贫穷落后而心头发荒,只因我是一介穷文人,不能为故乡的建设贡献力量……
“你看这长岗岭如今变化有多大呀!”
福升的话打断了我的暇想,我忙从迷茫的往事沉缅中回过神来。小轿车已从弯曲的峡谷中钻上了山梁,我被这山乡巨变的景象惊呆了。昔日光禿秃的长岗岭如今变成一条绿色的长龙。村子里的沟沟岔岔都修通了公路,每个山头都被碧绿松柏笼盖着,一座座楼房象幽静的别墅掩映在翠竹古柏之间;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岭头的山坡上全都是黄姜基地,板栗基地和茶叶基地。长岗岭村支书毛德均的楼房就座落在长岗岭的中间,屋头的山沟里面潺潺流着清澈的泉水,四周被古松翠柏山竹所包围;置身在这幽静闲适的山庄里,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这里的山景是一组美丽的四扇屏;春是明媚的绿,是水彩画,枝头布谷鸣唱;夏是热烈的艳,是彩笔画,林间画眉欢叫;秋是成熟的黄,是油画,坡上喜鹊嬉闹;冬是沉郁的紫,是泼墨画,楼顶鸽子报信。乡亲们把家乡建设得美丽如画,家家都有几万元的存款,十几万的状元户在这里已比比皆是。楼房,汽车、摩托、电视、电冰箱、在这些农户里已是必备家俱。往日“十家九个光棍郎”,早已成了可笑的历史。
那年,长岗岭林场里一名女知青凤妹,她爱上了村里的回乡青年毛宁。二人常在山头用山歌对唱:
天上云多月不明,小河鱼多水不清;
太公多了划不成船,恋妹人多会反心。
那温柔声调,多情的歌声将二人紧密地联在一起。真是一对棒打不散的鸳鸯。凤妹的父亲一听说女儿爱上了穷山村的毛宁,竭力反对这门亲事,想方设法将凤妹招工回城,又给她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可凤妹一心恋着毛宁,后来,凤妹的父亲以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罪名告到县里,将毛宁逮捕坐牢判了五年刑。凤妹知道后悲痛欲绝,将那苗条的身材悬挂在山凹的桃树上,结束了美丽的青春,毛宁在牢房里知道凤妹上吊的噩耗后,毅然绝食而死。
我们在酒席上谈起这件悲伤的往事时,村长秦吉海豪壮地说道:“这种事在长岗岭村再也不会发生了。如今长岗岭村里再也找不出贫穷的单身汉了”。
喝得满面红光的支部书记毛德均自豪地说:“如今咱们村里的姑娘不愿嫁出去,别村的姑娘抢着嫁进来……”
这时,山头的地里又传来了一阵山歌声:
三月里来桃花飘,哥到妹家看娇娇,
彩礼送去三万整,长岗岭上把亲招。
喝得酒醉马哈的秦吉海被山间的歌声煽起了兴致,在他家的道场里拉着书记扭起了秧歌,一边扭一边唱道:
喜连天来笑连天,几位作家听我言,
改革开放面貌变,日子过得比蜜甜,
不愁吃来不愁穿,朝天每日赛过年,
家家楼房耸上天,个个都是活神仙。
一阵春风吹来,将我们都吹得醉熏熏的,下午我们还要采访几位当年剿匪战斗中的英雄。于是带着几分醉意,我掏出笔记本,写下了开头的诗篇——《故乡行》之一。
作者:赵天禄 (郧西县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