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敏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在十堰读高中时,班上有一个叫英子的女生让我印象深刻。前不久听到她英年早逝的消息,封尘多年的往事涌上心头……
一
英子,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美,因而对她产生了好奇。上世纪七十年代,从我家所在的郧阳军分区大院出门,绕过人工开凿的山路,山凹里有几排灰色平房,是当时的郧阳报社家属院,英子就在这里度过少年时光。
英子身材微胖,腼腆羞涩,经常梳着两条齐肩的麻花辫。她聪慧过人,待人和善,成熟稳重,学习成绩非常好,在同学中声望很高,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有一次,我向她请教一道数学题,她耐心地告诉我解题方法,她讲得深入浅出,我听得很明白。我随口问了句:“你成绩为什么这么好?”她回答说:“我每天回家要把当天的功课温习一遍,不明白的第二天问老师。如果当天作业做不完,我是不会饶恕自己的。”在那个年代,我觉得用“不饶恕自己”来对待文化课学习,是非常少见的。
二
上高中时,我的性格有些张扬,处理不好同学关系,常常形单影只。
高中快毕业时,班里已有二三十名共青团员,但我不是,这对于争强好胜的我来说打击很大。一天,英子找我(入团发展对象)谈话,她不苟言笑、语言平缓,从肯定我的思想有了进步,到指出我的缺点和不足;从同学们关心和帮助我进步,到勉励我克服傲气、与同学搞好关系,争取在思想上政治上入团……谈话中,我表示自己政治表现较好、学习成绩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临近毕业才发展成团员,心里很委屈,大哭了一场,英子耐心地安慰我。
人到中年,我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处理人际关系能力的不足。英子找我谈话是一件标志性事件,但当年我没有认识到。前段时间,我向当年的班长张春明讲述此事,她说:“人在某一方面有明显优点时容易这样。”谢谢老同学,好心安慰我,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三
2015年3月的一天,英子突然联系我,这是高中毕业后英子第一次与我联系。她想让我帮忙给她在中国协和医科大学 (天津)读博士的女儿张岘介绍男朋友。遵照老同学嘱托,我与张岘取得联系。一次,我的儿子张宇去天津出差,我让他去看看张岘,并帮其介绍男朋友。儿子回来后对我说:“张岘特别聪明,性格直爽,开朗大方,我们相谈甚欢,没有生疏感,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学给她介绍。”后来得知,张岘与同在中国协和医科大学的同学结婚了,毕业后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工作。
2016年母亲节,在微信朋友圈我看到张岘发了几张图片,并附着一句话:没有母亲的母亲节好!什么情况?我急忙与张岘通电话,得知英子已经病逝。想到我与英子通话之时,她已重病在身,可我不知情,没去湖北看她,实感遗憾和愧疚。
四
2019年3月,同学们准备出题名为《同窗两载 情谊一生》的同学录,于是收集大家的个人简历和照片。我选了一些照片,同时将张岘的照片附上备注一并发给同学。2019年9月,李晶骅同学打来电话说: “同学录编好了,但由于编排失误,在你的照片中错插一张陌生女孩照片。”这时我才想起,微信发照片时,图片下面的备注是不能随之发出的。当她知道缘由后,为此 “纰漏”感到高兴。同学录总编辑张毅刚得知此事后,认为英子是本书不可或缺的人,有她女儿的照片恰到好处。同学谷进瑞非常赞同我的做法,说我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
四十三年过去了,青春岁月在懵懂中度过,淡淡的苦涩随风飘去,唯有英子推心置腹、温和善意的谈话让我温暖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