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澜
前几天青青跟我说她怀了二孩，很想吃从前我们一起吃过的酸萝卜老鸭汤，却又吃不到。想起小曼去新加坡之前，我们三个去吃过一回很好吃的酸萝卜老鸭汤和香辣蟹。那顿饭应该是给小曼饯行吧，聊过什么都忘记了。大抵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而今我们都成了妻子和母亲。小曼这几年生了两个女儿，她英文专业出身，又在新加坡考了中文教师编制。父母也常年在新加坡帮她带娃，可有时看到她的照片，还是瘦得都脱了相。
青青的婆婆在乡下，不愿进城，让她回乡下去安胎。青青不愿去乡下老家，带着老大回娘家住几天。妈妈却又说自家的女儿真可怜，怀了孕都没有婆家人照顾，让青青觉得难堪。其实青青并不愿意和婆婆一起生活。妈妈和婆婆之间的拉锯，让她觉得心力交瘁，时常陷入“我为什么和谁都相处不好”的情绪死角里。我听得心里难过，一遍遍跟她说，这不是你的错，却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而家里的直男wood，却完全无法体会和理解青青的处境和情绪。
又考虑到宝宝生下来以后，出了月子必须得重新找个工作出去上班，与社会脱节太久了，时常觉得心慌。家里的生意渐渐走上正轨，有wood一个人打理也就够了。可是青青知道，自己绝不能在家里带孩子做主妇。那样长久的消耗，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社会关系，青青也会崩溃的。
和青青上一次见面，还是几年前的冬天，那时wood有一个项目要到本市来看，青青便带着孩子一起过来。wood到另一个县城看项目的那天，青青带着小孩来看我。傍晚时，寒风瑟瑟，我在楼下公交车站接到她，然后到我家附近西餐厅去吃饭，点了牛排、海鲜饭、奶茶等。我们都带着小孩，一边照看各自的小孩吃饭，一边聊着天。那家店的牛排和海鲜饭口味都算不上好，但小孩子们吃得很开心。吃了饭到我家睡，青青又去买了水果，说是我家里有父母在，不能空着手来。把小孩子哄睡以后，我也躺在客房的床上和青青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房间睡觉。
20多岁时的夏天，晚饭后总是和青青一起去河边散步。那时河边全是烧烤摊子，我们却没什么钱。有一天晚上我身上只装了18块钱，于是去点一盘炒毛豆，又买了一瓶茉莉花茶，坐在河边吃吃喝喝，聊了两三个小时八卦，十分快活。
后来我们都工作了，也常常约在一起吃吃喝喝。夏天的小龙虾，冬天的香辣蟹，黄昏时路边的麻辣烫，炒货店里的瓜子蜜饯。那时青青喜欢柿饼，许多年后也没有改变。上次冬天见面那回，第二天我们带着小孩逛街，几乎走遍了小城的街道，买了三四家店里的柿饼。往后几年的冬天，我都在网上买一箱陕西柿饼给青青寄去。
许多个傍晚快要下班时，青青到办公室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吃街边的麻辣烫。那家麻辣烫连店面也没有，只是推着辆大推车做移动店铺，煮了两锅汤，台面上全是穿成串的蔬菜和香肠丸子。蔬菜5毛一串，荤菜一块一串。我们通常会来上几串青菜、莲藕、海带、金针菇，再来上几串香肠、牛肉丸。如果很饿的话，还要加一份粉丝做主食。地摊麻辣烫生意非常好，路边的折叠小桌围着塑料小凳坐满了人。我们吃得开心又满足，觉得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作者地址：武当山特区生态环境分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