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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人称 ——读根本昌夫《小说教室》、毕飞宇《玉米》

时间:2021-09-02 08:15    来源:十堰日报  字体:  打印  播报

柯洵洵

许多人认为,写文章似乎是一件门槛很低的事,但凡识得一点字的人都能写段文字出来。然而,只有当真正提起笔时才会发觉,要把眼之所见、身之所感、心之所想表述清楚,远比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出现这种困惑,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文字与现实都是一种独立的存在,二者之间有一段让人难以捉摸的距离。写作者的任务,就是搭起文字与现实的桥梁,把现实通过文字呈现在世人面前。

日本作家平冈笃赖说,语言不可能重现现实,完全重现了现实、事实或实际体验的文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文字只是现实的一部分,以有限的文字去叙述无限的现实,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写作者所能做的,就是在文字的脉络中努力捕捉现实,尽力在字里行间缩短二者的距离,让读者通过文字看见一种栩栩如生的崭新现实。

当写作者开始着手描写现实时,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用第几人称开始叙述。日本作家根本昌夫说,决定好了第几人称,文章就等于完成了三成。因为决定了人称就决定了叙述的视角,要写什么也会随之明确下来。文学作品的人称大多是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第一人称是一种平行视角,与作品中的主角天生有一种亲近感,便于描写内心活动,意识流小说常用这中叙述人称。第三人称的视角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作品中的人物、场景都像是写作者手中的道具,可以任意裁剪经营,便于描写社会现实,在现实主义小说中常见。

正如语言文字有它的局限一样,人称也有它自身的局限。第一人称视角狭窄,叙述空间不易拓宽,并且主观性较强,在宏大叙事面前显得捉襟见肘。第三人称视角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写作者与作品之间存在着若隐若现的隔膜,在情感抒发、心理描写上不够直观,使得作品读起来或多或少有一种疏离感。

为了克服叙述人称的局限性,毕飞宇创造性地在小说《玉米》中采用了“第二人称”。第二人称“你”在生活中很常见,但是在文学作品中却用得很少,因为它就像泼妇骂街,太过锋芒毕露,气势逼人。毕飞宇的“第二人称”是用“他”来说“我”的事,是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的“综合体”。毕飞宇在后记里举了个例子,“第二人称”的叙述方式就像一个大妈站在大路旁,不吼叫,不淌眼泪,不打滚,不挺手指头,只是默默地掀起上衣,把腹部的伤疤袒露给人们看。大妈这个“我”没有说话,伤疤这个“他”也没有说话,但是二者合在一起,就产生了一种令人动容的力量。

毕飞宇运用“第二人称”,既勾勒出了王家庄的生动形象,也刻画出玉米、玉秀、玉秧三个女人的苦难人生。在这里,玉米、玉秀、玉秧虽然是第三人称,但是作者始终用第一人称“我”的语气在书写。写着写着,这三个独立女人的命运轨迹好像被上帝规划好了,容不得丝毫随意更改,作者只好强忍着悲痛把美好的事物撕碎,再写出来展示给世人,这让读者在产生情感共鸣的同时,也对作品中的必然因素进行深刻反思,从而增加了作品的厚重感。

郁达夫说,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事实上,不管用第几人称,作品中始终都会存在一个“我”。运用第几人称只是会对叙述的语气、叙述的距离和叙述的介入程度等产生影响,本身并不存在高低优劣,每种人称都有可以写出精品文章,写作者完全可以根据要表达的主题进行选择。对一个有写作愿望的人来说,重要的是提起笔把想要表达的东西写出来,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后,掌握各种叙述人称的特点,才有可能写出重建现实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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