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荣
作者地址:北京中路58号
今年夏天气温高,持续的时间特别长。清晨,推开窗子,凉凉的风裹挟着淡淡的桂花香,阵阵袭人。秋天来了吗?桂花是不是开得早了一点?打开手机,翻看日历,可不是吗?中秋节快到了。
每年中秋节,我都要买一些月饼。儿子总说:“年年买这玩意儿干什么?难吃死了。”儿子哪里知道,我买月饼,也不是因为爱吃,那是今生割舍不下的情结。
过去,每年八月十五,忙碌了大半年的乡亲们,家家户户总是很隆重地过中秋节,一来奖赏数月的辛劳,二来庆祝丰收。
母亲早早攒下鸡蛋,卖了钱买回月饼,分成四份,四个孩子一人一包。父母亲是不舍得吃的。
有一年中秋节,我生病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打针、吃药都不管用,也不吃饭。母亲狠狠心特地买了当时最贵的月饼,可我也不吃。一天夜里,躺在床上,我哼哼唧唧只嚷:“好饿。”母亲做了一碗蛋花汤,父亲拿出月饼,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下,母亲对父亲说:“这丫头简直是来讨命的,回回生病,都吓死个人。”向来刚强的母亲眼里满是泪花。也许太饿,也许大病初愈,至今想起来,那是我平生吃过的最香甜的月饼。
我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粒米不进。母亲每每问我,想吃啥?我都说,想吃炸馍。母亲炸了馍,我一口都没咽下去。母亲心疼坏了,要知道,那个年代油多金贵呀!后来我眼也睁不开了,老人们说,这孩子怕是不行了。母亲就在地上铺了稻草、褥子,把我放在上面。没承想过了几天,竟然不治而愈,我捡回了一条命。
母亲年轻的时候,一连生了几个孩子,都先后夭折了。母亲说:“丢一个孩子,我都断一节肠子。”拉扯孩子长大成人,母亲不仅没日没夜、任劳任怨地劳作,还时时提心吊胆、诚惶诚恐、担惊受怕,何其难呀?
家乡盛产红枣。八月枣,个头小,特甜,家乡人称之为“金丝枣”。每年中秋节,母亲把摘下的新鲜红枣拍碎,揉进发好的面里,蒸出来的红枣馒头,又香又甜。
小时候,家里穷,常常吃不饱饭。能干的母亲,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填饱孩子们的肚子。春天,母亲一早采回来鲜嫩的蘑菇,和蒜苗一起轻轻一炒,美味可口。槐花米饭、荷花煎饼、芝麻叶卷饼、地耳包子等,都是母亲的拿手好戏。
父母去世多年了。年年过中秋,年年吃月饼。月饼越来越高档,越来越丰富,可总是吃不出当年的味道。儿子说:“你真怪,年年抱怨月饼不好吃,年年照买不误。”是呀!而今吃月饼不再贪恋它的香甜,只是难忘岁月融进月饼里的悠悠慈母爱。
中秋月又圆,那一刻,我依然会手捧月饼,凭栏悄悄思念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