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微
我们总是习惯搜寻花的容颜,而忽略树的存在。在一个又一个的春天里,花儿们开了又谢,但树木们永远都在。
开花的树,是一种多么美的植被,都说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花儿何尝不是树木捕捉春光的使者呢?当太多的植被尚在拼命地拱出新芽,开花的树们已经完成了时序中的第一次绽放,如果这树亦会结果的话,那么这花同样也是孕育第二次升华的 “胎盘”。
在十堰,在春日里最能够得到人们宠爱的开花的树,首推樱桃树,桃树和樱树。樱桃树,桃树,樱树,一一念下来,这三种树的名字仿佛是一个绕口令,实在是有意思。
樱桃树
当第一缕春风轻轻叩响轩窗,庭院中的樱桃树开始莞尔一笑,花期之早足以能够证明这树种对于温度的敏感。
风和日丽,花儿们便是这笑靥的最好表达,相映的,还包括姑娘们那同样青春妩媚的笑靥。及至雨水,樱桃花便迫不及待起来,待到惊蛰已有相当数量的树木完成了一年一度的绽放。如此短暂的花期,会让很多人心里暗自懊恼,一时的错过便要以足足一载的光阴等待。不过好在十堰地理风貌多元,不同微环境下的樱桃树花期不尽相同,很多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落里,亦会隐藏着一棵足以惊艳你瞳孔的樱桃树。树龄同样是影响樱桃树花期的一大因素,老树和新树咫尺之遥,往往会呈现出凋零和怒放并存的景象。
由此我始终认为,樱桃树是最具庭院美学的树种之一,无论是枝干的形态抑或花朵的高洁,或者说叶脉的青翠,以及果子的醇美,都各具其美。在三月的阳光下,端坐在哪怕吱吱呀呀的老藤椅上,眯缝着眼睛仰望那枝杈之间错落的花的版图,以及某一个缝隙里漏下来的一隅蔚蓝色,顿时你心里会感到田园时光的踏实和平和。
说到田园风光,这樱桃树同样也颇具田园美学。君不见,在如黛青山环绕下的沟谷之中,在农人们悉心侍弄的半亩菜园之畔,一棵怒放着的樱桃树宛如整个田畴的眼睛,让你不由自主地大呼:春天啊你在这里!
在开花的树中,樱桃树绝对是最易让人萌生怜爱之心的。
为什么呢?
这样一种兼具庭院和田园美学意象的植被,先于百花开之敏锐,使得其报春不逊梅;而短则十日长则二十日便零落的短暂花期,更是让人隐隐嗅到不日后的樱桃果香。
如果更换一种情境来观赏樱桃树,譬如夜譬如雨,光影闪转之间风雨滋润之下,这开花的树便愈发地让人感到美好和雅致了。
在我们见证着樱桃花开花落的过程中,时光也在年轮里匆匆又匆匆,留不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桃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一种文雅之士极爱的树。桃树,在浩瀚无际的历代诗文中俯拾即是。人们所称颂的,是能够洞察这一开花的树的气质的一扇窗口,或者一双眼眸。
这便是桃花。
无论是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艳,抑或是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源的超脱,桃花所能够为我们的感情和理想赋予的意象,实在是数不胜数。
从文学回归生活,桃树桃花给予个人的表达同样洋洋洒洒。
当山野全部为枯黄色调所主宰,一棵通体泛着白色光亮的野桃树突然跳将出来,一瞬间就会接收到源源不断的春的气息和力量。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回到了故乡的桃花山,抬头一望就可以看到一个桃花的世界和极目之下那个魂牵梦萦的村庄。
虽然跨了一个纬度,但和故乡的桃花相比,十堰的桃花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对于一个游子而言,桃花正是能够寄托乡思的最佳载体。
记得小时候会有爱美的姑娘采撷桃花,以生水长浸后可得如胭脂般之物,于是朱唇便会名副其实了。粉红之色,最具青春味道,镶嵌于少女之身,可能是这春天里最恰切的一道风景了。如此景致,以水为镜,以林为幕,又有多少相思情托于春风寄予那邻家少年?
桃树注定是属于春天的,桃花和春风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的一双璧人,只是那笑声需要我们细细品味和体会。
樱树
扪心自问,我们因何而追逐樱花之美呢?
仿佛是一夜之间,樱花已经开遍了整个中华大地,十堰自然也不例外。千树万树樱花开,我们便无须再执着于到武大赏樱,黄龙滩水利发电厂和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便是两个不错的去处。平心而论,作为赏樱传统悠久的武汉大学,仍是多少后来者也难以居上的。
在这样一个功利化的时代,最安静最纯净的樱树,依然扎根在珞珈山上。虽然人声嘈杂,但我们都明白,一旦人群散去,那数以千计的樱树们便会如释重负地自由呼吸大自然的馈赠。
樱花发于暮春三月,略芬芳,花期短,凋零之态极美。在樱花最盛的日本,有 “樱花七日”之说,同样短暂的生命亦昭示着绵长的尘世的开端。
国人赏樱,多为花之形态,鲜有溯其本源者。樱花精神,乃是一种短暂却灿烂的生命展现,是一种决绝又深情的精神诉求。最为伟大的,当为孕育这花的树,更是一种最具坚韧性格和平和境界的树种。
这开花的树,实为花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