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揽着梦与理想独自上路了,也许孤单,但是心中有火,到哪里都不会孤独。

山河天地间似是故人归

时间:2017-04-05 11:12 来源:十堰晚报     进入数字报 我要爆料

□李琪

山峦云海,绿茵草田。每每在旅途中,我就会想起那个已经离我远去的人。我知道,这些都是他最爱的风景。

对他,我应该称呼其为表叔。不过与他有关的字眼不外乎就是“疯子”“神志不清”。没有人知道,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集。

那是很小的年纪,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进到了一个长辈们都再三叮嘱不让去的院子里,然后第一次遇见了他。

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楚记得那个场景:他粗糙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领着我进了厅堂,忙前忙后地拿糖和水果,很开心却又带着几分局促。我知道他是长辈们口中的怪人,但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坏人。

“表叔给你讲点好玩的事吧。”熟络之后,他拿出一叠规整的方形卡片摆在我面前,开始一张一张滔滔不绝地讲起来。那些都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既有彩色也有黑白,高山、云海、梯田、河川……一张张他都如数家珍般向我道来。那些长篇大论的介绍我早已忘却,只记得他的眼中闪着光,情绪高涨,兴奋异常的模样。那时的我太年幼,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联想起长辈们的叮嘱与告诫,看着他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举动,我开始感到了恐惧。于是几乎是夺门而出,将他和那些风景远远甩在了身后,仓促地结束了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流。而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并不是什么怪癖,只是他对于自己挚爱之物最真实的表露罢了。

在那不久之后听说他离开了村子,去了哪里,众说纷纭。直到几年前他去世的消息传来,一番唏嘘之后,他便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话题里。

我不曾与任何人聊起他,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不过是一个整日四处游荡、不务正业的精神病患者。但是我见过那些定格的风景,我知道他对于远方的热爱与迷恋。我明白在三十年前一个应该充当家庭劳力的青壮年天天挂着照相机四处去旅行是一件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为他感到哀凉和悲伤。

后来我多次拾起那段回忆,也不止一次设想,如果那时我回头,会不会看见他黯然失色的双眸?在我离开之后,他是无奈还是难过?这样想着想着,泪水便湿了眼眶,只是故人已去,我只能在心底默默重复着无尽的懊悔和歉意。

云霞明灭,山石永驻。每当我看到山川河流或不曾见过的异域风景时,我都会想起,三十多年前,有一个青年,脊背如山梁般笔直矗立,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和煦,沿路前行时播下理想的麦种,逐梦在广阔的万里疆域。离开村子之后,他或许是揽着梦与理想独自上路了,也许孤单,但是心中有火,到哪里都不会孤独。

斯人虽已逝,其魂却已融于山河天地间。风轻云淡时,微雨润桃花,一览江花月,山河似故人。

地址:车桥厂金桥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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